发表时间: 2025-02-09 17:44
说起带娃这事,这些年一直都是几家欢乐几家愁。
有些人说,帮儿女带娃不是我们的义务,也有些人说,人老了,承欢膝下那是莫大的幸福。
事实上,老人带娃不是太闲了自找事做,而是对儿女的真挚情愫。
从心里讲,是想减轻子女工作上的压力和家庭的负担。
从没想过老了指望儿女回报什么。
我已经退休几年了,曾到儿子家带孙过一年多,后来跟他们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,我生气就不再去了。
今年除夕,趁着过年 ,难得休闲,我正和几个老姐妹在茶馆搓麻将。
"杠!"我得意地推出四张饼子,赢得满堂彩。
这是我们这些老太太难得的放松时光,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。
我们约好要打到晚餐时间,还特意在茶馆备了很多茶点。
突然,手机响了。
看到是儿媳小周的来电,我心里就一阵烦躁。
自从去年春节那场争吵后,我们婆媳俩就很少联系了。
我瞟了一眼手机,索性放在一边继续打牌。
但电话还是一阵接一阵响着,没有停下来的意思。
老姐妹们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,我只好不情不愿地接起来:"喂,什么事?"
"妈,保姆回家过年了,我今天要出急诊,能不能帮我看看浩浩?"
电话那头,小周的声音有些发颤,"今天医院里特别忙,我实在抽不开身。"
"今天可是除夕啊!"我拿着手机走到茶馆角落,压低声音却难掩怒气,"我约了牌友们打牌,好不容易过个舒心年,你可别来添乱。带孙子是你们年轻人的事,我和你爸都六十多了,该享享清净了。"
说这话的时候,我心里其实有些不是滋味。
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去年春节那场争吵。
那天,浩浩发烧到38度,儿媳非要往医院送。
我坚持用中医老办法先试着看,没必要一点低烧就非得去医院用西药,那些药副作用大。
但我的建议儿子和儿媳偏不听,还说我不懂。
我气不过,冷嘲热讽道:"现在的年轻人,连发烧都不会处理,动不动就往医院跑,也不嫌麻烦。我当年带你,发烧退烧都是自己在家搞定的。"
我本以为儿子一定会支持我的做法。
没想到儿子居然帮着儿媳说话:"妈,小周在医院工作,她比你更懂。现在的医疗条件这么好,为什么非要让孩子受罪?"
正是儿子这句话深深刺痛了我。
要知道,我可是从县中医院退休的老护士,四十年的临床经验,跟过多少名医,见过多少病患,居然被自己的儿子这样贬低。
那一刻,我感觉自己的尊严被狠狠践踏了。
不仅是这件事,平时生活中一些育儿经验,我们也有过好几次冲突。
我做好的营养餐他们不吃,非得带着孩子到外面吃什么美食,吃多了几次,孩子又扁桃体发炎;我说冬天太冷,不要天天给孩子洗澡,免得感冒,他们非得说,不能让孩子从小养成不讲卫生的习惯,非得天天洗,一稍微不注意,又是感冒了。
孩子一生病,又是给他灌各种西药,看得我心疼。
从那吵了以后,我搬离了他们家,也很少再过问孙子的事。
儿子不得不请了一个住家保姆。
自己好不容易退休了,凭什么还要做免费保姆,还要受气。
我和老姐妹们约着打牌、跳广场舞,过起了悠闲的日子。
儿子看在眼里,有时欲言又止,但我装作看不见。
这些年,儿子和儿媳在照顾孩子上可没少费心。
儿子和儿媳的很多工作也因孙子久不久生病而受了些影响。
"求求您了,妈。"电话那头的小周还在恳求,声音带着哭腔,"医院里今天人手特别紧张,科室里已经有两个护士请假回老家过年了。我实在走不开..."
我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:"那是医院的事,关我什么事?你们两口子一年挣几十万,请个保姆不就得了?再说了,大过年的把孩子往老人家里一扔,像什么话?"
说完,我直接挂断了电话,回到麻将桌前。
牌友们打趣道:"老张,你这当婆婆的挺有个性啊!"我强装笑意,可总觉得心里堵得慌。
我知道自己嘴巴是这样说,但心里已经开始担心起浩浩了。
前天我就听儿子说了,保姆春节要老家过年,过完年初五才回来。
儿媳跟单位好几个同事调了班,才空出保姆不在的这几天,在家照顾孩子。
儿子工作还忙,要到大年初一才能放假。
心里想着这些事,手里的麻将牌不知不觉就乱了顺序,我盯着那些红红绿绿的牌面,恍惚间看到了浩浩那张可爱的小脸。
"哎呀,糊了!"对家的呼声把我拉回现实。我这才发现,居然错过了一手天胡。
一个小时后,茶馆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。
我刚准备碰牌,就听见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:"奶奶不要浩浩了,妈妈也不要浩浩了!"
这声音我再熟悉不过,是浩浩。
透过茶馆的玻璃,我看见儿媳小周抱着浩浩从出租车上匆忙下来。
浩浩哭得上气不接下气,小手紧紧揪着妈妈的衣领。
小周踉踉跄跄地往茶馆跑,围巾都掉在了地上。
"哎哟,这孩子..."我顾不上手里的好牌,赶紧跑下楼。
一把摸上浩浩的额头,烫得吓人。
他的小脸通红,两只眼睛哭得肿肿的,可怜巴巴地看着我。
儿媳小周看样子应该是从医院匆忙跑回家又从家里过来的,我还能闻到医院消毒水的味道,白大褂外面套着羽绒服,帽子歪在一边,头发也是乱糟糟的。
她的手还在发抖,想必是一路抱着浩浩跑过来的。
"妈,对不起,我真的走投无路了。"小周红着眼圈,声音哽咽,"急诊科刚送来一批车祸伤员,还有几个危重病人。医院的同事们已经连续工作六个小时了,实在是缺少人手,我..."
去年跟他们闹矛盾后,她已经很多没这样叫我"妈"了。
我一愣,心里猛地涌上一股酸楚。
恍惚间,我仿佛看见了三十年前的自己。
那时我也是个年轻护士,儿子发烧时,也是这样抱着他求助婆婆。
记得那天正下着雨,我顶着寒风往婆婆家跑,浑身湿透。
婆婆二话不说就接过孩子,还煲了一锅姜汤给我暖身子,说:"孩子,别担心,快去上班吧。"
孙子的哭声又把我的愣神给拉了回来。
"浩浩不要打针...不要去医院..."浩浩在我怀里蹭着,小手紧紧抓着我的毛衣。
他最怕打针了,每次去医院都要哭闹半天。
"去吧,医院里还有病人等着你。"我抱紧浩浩,声音不自觉地软了下来,"孩子的事,我来处理。打针的事你别说了,我有老办法。"
小周愣了一下,眼泪夺眶而出。
她想说什么,却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给打断:"小周,快回来!你什么时候能到岗位?快点!"
小周着急的回复:“好的,好的,马上….妈,我已经给浩浩吃过退烧药了,注意给他多喝水,我已经给他爸打电话了,应该很快就能到……”
"快去吧。"我摆摆手,用力推了她一把,"别耽误工作。"
小周一边快速交待着,一边转身往出租车方向跑。
小周跑出几步,又折回来抱了抱浩浩:"宝贝,妈妈晚上来接你,你要听奶奶的话。"
说完,她擦了擦眼泪,飞快地钻进等候着的出租车。
看着出租车远去的背影,我突然明白了什么。
这么多年过去,我竟然站在了当年婆婆的位置上。
那个曾经被我嫌弃固执、不讲道理的婆婆,原来一直都懂我的难处,只是我从未站在她的角度想过。
茶馆里,牌友们探出头来喊:"老张,你的牌还打不打了?"
我朝她们挥挥手:"今天就到这吧,孙子发烧了,我得照顾他。"
说着,把浩浩往怀里紧了紧,转身往家走去。
回到家,我给浩浩量了体温,39.2度。
这温度可不低,但我心里有数。
我从老式木柜里翻出泛黄的医药箱,那是我退休时带回来的。
里面装着我这些年攒下的老方子,都是跟着名老中医学来的。
"奶奶,你生我的气了吗?"浩浩躺在沙发上,小脸煞白,嘴唇有些发紫。
他怯生生地看着我,眼角还挂着泪珠,"上次你说再也不要管我了。"
我心里一揪,想起之前在电话里的冷漠态度,愧疚感涌上心头。
我轻轻把他抱在怀里:"傻孩子,奶奶怎么会不要你呢。"
我从厨房找出老姜,开始熬制退烧汤。
这是婆婆当年教我的偏方,她说药补不如食补。
老姜片在锅里翻滚,散发出熟悉的香气。
那味道让我想起了很多往事,眼眶有些发热。
我正忙活时,儿子急匆匆赶回来了。
他一进门就喊:"妈,浩浩呢?"看见我正在熬汤,他愣住了:"您不是说今天要打牌吗?"
"打什么牌,你儿子都烧成这样了。"我没好气地说,却看见儿子眼圈红了。
他走过来,默默地帮我择姜,就像小时候发烧时,我和他父亲守在他床前的样子。
"妈,对不起。"儿子突然说,"去年的事,我不该那样说您。您是过来人,经验比我们都丰富。"
我摆摆手:"都过去了。现在的医疗条件确实比我们那时候好多了,你媳妇也是专业的。但有些老办法,也不是没有道理的。"
我催促儿子:“你忙什么就去忙吧,浩浩有我呢。”
儿子感激的看了我一眼,亲了一下浩浩额头,拿着手提电话进书房工作去了。
浩浩在沙发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,小脸不那么红了。
我把冰袋轻轻敷在他额头上,看着他均匀的呼吸,心里涌上一股说不出的温暖。
深夜十一点,小周终于下班回来。
推开门,看见我和已经退烧的浩浩依偎在沙发上。
茶几上,那碗姜汤还冒着热气。
她站在门口,突然哭了。
哽咽地说:“妈,幸好有你,以前是我的错,我不该对你那种态度,对不起......”
我这才注意到,她满身的疲倦,想必是经历了一个艰难的夜班。
"别哭了,先去换身衣服,年夜饭还热着。"
看着儿子儿媳疲惫却温暖的笑容,我忽然明白:带孙子从来就不是责任,而是爱的传承。
平时生活再有什么磕碰,再有什么埋怨,到了关键时刻,我们还都是会这么选择。
这并不是什么责任和义务,纯萃是对我们自己儿女的疼爱。
这份爱,曾从婆婆传递给我,如今,也该由我传递下去了。
或许,每个当了奶奶的人,都是在重走一遍妈妈的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