村花逼娶背后的感人故事

■作者：西瓜讲故事 ■素‬材：王建军

（本人用第一人称写故事，素材有原型，但情节有所演绎，请勿对号入座！）

我叫王建军，1969年生人。说起我的这段姻缘，还真是一言难尽。现在想想，都觉得是命运给我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。

那是1991年的春天，我正在邻县一个建筑工地打零工。说起这打工的缘由，还得从我爹的病说起。我爹王德胜年轻时是村里有名的庄稼把式，只可惜命运不济，四年前突然查出肝病，从此就卧床不起了。为了给我爹治病，我们家砸锅卖铁，我妈更是没日没夜地在地里干活。

我本来高中毕业后想复读一年的。那时候我的成绩也不差，差那么二十分就能上二本了。可是，看着我爹整天躺在床上呻吟，我就只能放弃了复读的念头。我妈常常偷偷抹眼泪，我看在眼里，更是心如刀割。

“建军啊，你爹这病啊，怕是要。”我妈有一天晚上偷偷跟我说。

“妈，你放心，我这就出去打工。”我拍着胸脯答应下来。

就这样，我背着一个破旧的帆布包，来到了邻县的一个建筑工地。工地上的活计又脏又累，一天下来，浑身上下都是灰尘。为了省钱，我在工地附近的小村庄里租了一间危房，那房子破得很，墙上的裂缝都能伸进一根手指头。

村里人都叫这个村子“青山村”。说是青山村，其实也没啥青山，就是村后头有一片低矮的土包，上面种着几棵歪歪扭扭的松树。不过，这村子倒是有一口老井，那井水清澈甘甜，村里人都在这儿挑水洗衣服。

那时候，村里出了名的一朵花，就是李支书的闺女李小兰。这李小兰长得那叫一个水灵，走起路来轻盈如燕，说起话来柔柔细细的，村里的后生们没有不偷瞄她的。她在村办厂当会计，每天早出晚归，总是穿着一条淡蓝色的碎花连衣裙，远远望去，就像一朵会走路的蓝色桔梗花。

我这人啊，从小就老实巴交的，连看女孩子都不敢抬头。可是自从在村口老井边上第一次看到李小兰洗衣服，我这心啊，就像是被人偷偷塞进了一把小蚂蚁，又痒又麻，让我坐立不安。

每天傍晚，我都会特意绕到老井边，就为了看她洗衣服时的背影。那时候，夕阳的余晖洒在她的身上，把她整个人都染成了金黄色。她认真搓洗衣服的样子，就像是在演奏一首优美的乐曲。我知道自己配不上她，可是这样远远地看着，也是一种幸福啊。

那个时候，我住的是青山村东头张寡妇家的一间破屋子。这张寡妇啊，倒是个热心肠，知道我是出来打工供爹看病的，总是变着法子给我送些咸菜萝卜什么的。有时候，还会煮上一锅稀饭，趁热乎端过来给我。

“建军啊，你这孩子，瘦得跟竹竿似的，多吃点。”张寡妇总是这样说。

我那时候一个月工资只有一百八十块钱，除去房租和日常开销，能剩下一百来块钱寄回家。为了省钱，我舍不得去工地食堂吃饭，总是自己买点馒头咸菜对付。到了月底，我就翻出那个布满划痕的搪瓷饭盒，一点点数着剩下的钱。

我爹的病啊，就像是一口深不见底的井，吞噬着我们家所有的积蓄。每次往家里寄钱的时候，我都恨不得把自己的心肝都掏出来卖了。可是，这世道就是这样残酷，你越是着急，就越是没办法。

说起来也怪，我这人胆小，可偏偏又爱做白日梦。每次看到李小兰在井边洗衣服，我就忍不住想：要是我能娶个这样的媳妇该多好啊。可是转念一想，就觉得自己痴心妄想。我这样的穷小子，人家李支书的闺女，那是高不可攀的存在啊。

村里人都说李小兰有文化，在村办厂当会计，每个月能挣二百多块钱呢。而且她爹李大山以前是村里的支书，虽说退休了，但在村里还是很有威望的。就连村里的几个二流子，见了李大山也得规规矩矩的叫一声“李叔”。

我记得那是六月初的一个下午，天气闷热得很，乌云堆积在天边，像是随时要下雨的样子。我从工地上回来，浑身又脏又累，就想着去井边洗把脸。谁知道刚拐到井边，就看见李小兰在那儿洗衣服。

她穿着那条淡蓝色的碎花连衣裙，头发随意地扎成一个马尾辫，露出白皙的脖颈。她正低着头使劲搓洗着什么，完全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。我一时看得入了神，连脚步都忘记挪动了。

就在这时候，一个洪亮的声音在我身后炸响：“小子，你TM的在看什么呢？”

我吓得浑身一哆嗦，转身一看，是李大山！只见他手里拿着一根棍子，脸色铁青。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一件多么糟糕的事情，顿时冷汗直冒，连说话都结巴起来：“李。李叔，我。我不是故意的。”

“爹！你干啥呢？”李小兰这时也发现了这边的动静，赶紧站起身来。

“你先回去！”李大山对着李小兰喝道，“让我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长眼的小子！”

这下可热闹了，村里人一听有热闹可看，都围了过来。我站在那儿，就像是案板上的鱼肉，任人宰割。

李大山把棍子往地上重重一杵：“小子，你说，你是不是早就在这儿偷看我闺女了？”

我这时候腿肚子都在打颤，心想这下可完蛋了。一边是害怕，一边又觉得委屈。我虽说是偷看，但也没存什么坏心眼啊。可是这话我又不敢说，就低着头，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样站在那儿。

“李叔，你听我解释。”我的声音都在发抖
。

“解释个屁！”李大山又是一声暴喝，“我早就听说有个小子天天在井边鬼鬼祟祟的，原来就是你这个臭小子！”

这时候，张寡妇挤进人群，替我说话：“哎呀，李支书，你别生气。这建军是个老实孩子，他爹病重，他出来打工赚钱给他爹治病的。他平时连大声说话都不敢，哪能是那种坏人呢？”

“就是就是，”村里的王大婶也帮腔道，“这孩子我天天看着，规规矩矩的，从不惹是生非。”

李大山冷哼一声：“老实？规矩？那他为啥要偷看我闺女？”

这时候，李小兰突然开口了：“爹，你别吓唬人家了。我看他也不是故意的，就是碰巧路过。”

“闭嘴！”李大山瞪了女儿一眼，“这事你别管！”

然后他转过头来，用棍子指着我的鼻子：“小子，今天这事没完！要么你赔我闺女的名誉损失费，要么。”

我咽‍了口唾沫：“要么什么？”⁦

“要么你就把我闺女娶了！”李大山说完这话，四周顿时响起一阵唏嘘声。

我愣在那里，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。娶李小兰？这不是我做梦都想的事情吗？可是我现在这个样子，拿什么去娶人家啊？我爹还躺在病床上，我连房子都住不起，只能租住在别人家的破屋子里。

“李叔，我。”我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。

“怎么？看不上我闺女？”李大山的声音更严厉了。

“不是，不是。”我赶紧摆手，“我就是。”

“就是什么？”

“就是。”我深吸一口气，“我现在穷，配不上小兰。”

这话一出口，我就后悔了。因为我看见李小兰的脸一下子红了，眼圈也红了。她转身就要走，却被李大山喝住了。

“站住！”李大山叫住了女儿，然后转过头来看着我，“谁说穷人就配不上我闺女了？你小子要是真有这心思，我倒想听听你的打算。”

我一听这话，心里顿时涌起一股勇气。管他呢，豁出去了！

“李叔，”我鼓足勇气说道，“我现在虽然穷，但我不会一直穷下去。我一定会好好干，攒钱给我爹治病，还要盖新房子。要是。要是小兰不嫌弃，我一定会对她好的！”

李大山听了我这话，脸色缓和了一些，但还是板着脸说：“光说漂亮话谁不会？你小子有啥本事？”

这时候，张寡妇又替我说话了：“李支书，这建军可不是只会说漂亮话的人。你是不知道，这孩子在工地上干活可卖力了。每天天不亮就去工地，晚上回来时满身是泥。他还特别孝顺，每个月省吃俭用，就为了给他爹治病。这样的好后生，可不多见啊！”

“就是啊，”王大婶也帮腔道，“这孩子虽然穷，但是勤快肯干。你看他租住在我家隔壁，从来不跟别人吵架，也不惹是生非。这样的女婿，我看挺好的。”

李大山听着大家你一言我一语，脸上的表情渐渐松动了。他把棍子往地上一杵，问我：“小子，你今年多大？”

“二十二。”我老实回答。

“家里几口人？”

“就我爹我妈还有我。”

“你爹得的是啥病？”

“肝病，已经躺了四年了。”一说起这个，我的眼圈就红了。

李大山沉默了一会儿，突然问道：“你说你要盖新房子，要多久？”

我心里盘算了一下：“给我三年时间。我一定能攒够钱，盖起新房子！”

李大山又问：“那你爹的病怎么办？”

我咬着牙说：“我白天在工地干活，晚上我去镇上装卸货。我一定能挣够钱，给我爹治病！”

这时候，李小兰突然开口了：“爹，我有私房钱。”

“你闭嘴！”李大山瞪了女儿一眼，然后转过头来对我说：“小子，我给你一个机会。你要是真有这个心思，明天就到我家来。要是你连这个胆子都没有，那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！”

说完，他拉着李小兰就走了，留下我一个人站在那里，大气都不敢出。

围观的人群也渐渐散去，只有张寡妇拍了拍我的肩膀：“建军啊，这可是你的机会。李支书虽然表面上凶，但是心眼不坏。你要是真喜欢人家闺女，就鼓起勇气去试试。”

我回到那间破屋子里，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。李小兰那张脸，一直在我脑海里转来转去。我从小到大，还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地看过她呢。她低着头的样子，脸红的样子，还有她说要拿出私房钱的样子，都让我心里暖暖的。

可是，我又想起了我那个生病的爹，还有每天起早贪黑干活的妈。我这个样子，真的能给李小兰幸福吗？我翻来覆去想了一晚上，终于在天快亮的时候做出了决定。

第二天一大早，我就跑到镇上，找了一家地摊买了两包最便宜的香烟，又买了一条五块钱的廉价毛巾。我知道这些东西实在是拿不出手，但是这已经是我能拿得出来的最好的东西了。

我走到李大山家门口的时候，腿肚子都在打颤。李大山家是村里少有的青砖大瓦房，门口还种着两棵老槐树。我在门口站了好久，才鼓起勇气敲门。

“谁啊？”是李小兰的声音。

“是。是我，王建军。”我的声音都在发抖。

门吱呀一声开了，李小兰站在门后，穿着一件粉色的碎花上衣，头发也是细细地梳成了一条辫子。她看见是我，脸一下子就红了，低着头说：“我爹在堂屋等你呢。”

我跟着她进了院子，穿过一个种满了各种花草的天井，来到堂屋。李大山正坐在太师椅上抽旱烟，见我进来，也不说话，就那么看着我。

“李叔。”我把买来的香烟和毛巾递过去，“这是我的一点心意。”

李大山看了看我手里的东西，突然笑了：“就这？”

我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：“李叔，我。我现在手头紧。”

“行了，”李大山摆摆手，“东西我不要，你把话说清楚。你是真心想娶我闺女，还是被逼的？”

我愣了一下，然后坚定地说：“李叔，我是真心的。我知道我现在条件不好，但是我一定会努力。”

“打住！”李大山打断了我的话，“我问你，你是不是早就喜欢我闺女了？”

我低着头，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子：“是。”

“那你‌为啥不早说？”

“我。我觉得我配不上小兰。”

“放屁！”李大山突然拍桌子，把我吓了一跳，“什么配不配得上？我闺女又不是皇帝家的公主！你小子要是真有心，就该早点把话说清楚，整天在井边鬼鬼祟祟的像什么样子？”

我更不敢抬头了，就听见李大山又说：“你抬起头来，我问你，要是我闺女嫁给你，你能对她好吗？”

“能！”我把头抬起来，认真地说，“我一定会对小兰好的！”

“就你现在这个样子，拿什么对她好？”李大山的声音又严厉起来。

我咬着牙说：“我可以再找一份夜班的工作，我一定能多挣钱。我。”

李大山打断了我的话：“你先别说这些。我问你，你爹的病要多少钱才能治好？”

我愣了一下，然后老老实实地说：“医生说要做手术，至少要一万块钱。”

“一万块？”李大山皱了皱眉头，“你现在一个月能攒多少钱？”

“一百多。”我低着头说。

堂屋里一下子安静下来，只听见墙上的老挂钟“嘀嗒嘀嗒”地响。过了好一会儿，李大山才开口：“小子，你知道我为啥让你来吗？”

我摇摇头。

“我是想看看你这个人老实不老实。”李大山站起身来，在堂屋里来回踱步，“我这闺女啊，从小就倔，说不要彩礼就不要彩礼，说要找个老实人就要找个老实人。我这个当爹的，总得替她把把关不是？”

我一听这话，心里顿时涌起一股希望。李大山又问：“你知道我闺女为啥看上你吗？”

我再次摇头。

“她说你孝顺。”李大山叹了口气，“她说看见你每个月背着干粮往工地跑，就为了省下钱给你爹治病。她说这样的人，一定会对老婆好。”

我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。这时候，院子里传来脚步声，李小兰端着一个茶盘进来了。她给我和李大山各倒了一杯茶，然后就站在一边，低着头不说话。

李大山喝了口茶，说：“小兰，你把你的想法跟他说说。”

李小兰的脸一下子红了，但还是鼓起勇气说：“爹，我。我愿意嫁给建军。我在厂里发工资了，我可以帮着一起还叔叔的医药费。”

“傻丫头！”李大山的声音突然变得温柔起来，“你这是想得多远啊。”

然后他转过头来对我说：“小子，你听明白了吗？我闺女是真心想帮你。你要是敢辜负她。”

“不会的！”我赶紧说，“我一定会对小兰好的！我。”

“行了，”李大山摆摆手，“你先回去吧。明天，你把你爹妈带来，我们好好谈谈。”

我走出李大山家的大门时，整个人都是晕乎乎的。李小兰送我到门口，小声说：“建军，你放心，我会帮你的。”

我看着她的眼睛，突然感觉鼻子一酸。这么多年了，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关心我，还要主动帮我。我使劲点点头，转身就跑，生怕让她看见我的眼泪。

回到家里，我翻来覆去睡不着觉。我不敢相信，李小兰真的愿意嫁给我这样一个穷小子。我躺在床上，想起小时候，我们上学的时候，她总是坐在教室的第一排，而我因为个子高，只能坐在最后一排。那时候我就老偷偷看她的背影，看她认真写作业的样子。

第二天一大早，我就跑回家去找我爹妈。一进门，就看见我妈正在院子里喂鸡。看见我突然回来，我妈吓了一跳：“建军，咋回来了？是不是工地上出啥事了？”

“᠎没事，妈。”我把妈拉进屋里，“我。我找到媳妇了。”

“啥？”我妈手里的饲料盆差点掉在地上，“你说啥？找到媳妇了？”

我爹听见动静，在里屋喊：“翠花，咋回事啊？”

我妈赶紧把我拉到我爹床前。我爹躺在床上，脸色蜡黄，但是眼睛还是那么有神。我把昨天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，说到李小兰愿意帮我还医药费的时候，我爹突然转过脸去，眼泪顺着他瘦削的脸颊流了下来。

“不行！”我爹突然说，“不能连累人家姑娘。你让我死了算了。”

“爹！”我喊道，“你说啥呢？”

我妈在一边抹眼泪：“孩子他爹，你这是说的啥话？人家姑娘这么好心，咱们该感谢人家才是。”

“可是。”我爹还要说什么，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。

我赶紧给我爹倒水，看着他咳得脸都红了，我的心像是被人揪着一样疼。等我爹缓过气来，我说：“爹，你就让我把小兰带来，让你看看好不好？”

我爹沉默了一会儿，终于点点头。

我妈连忙收拾了一下家里，又把我爹扶着坐起来，靠在床头。我骑着自行车去找李小兰，路上遇到村里的人，都用奇怪的眼光看着我。我知道，我和李小兰的事情，恐怕已经传遍了整个村子。

等我带着李小兰和李大山来到家里的时候，我妈已经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的。虽然家徒四壁，但是地上一尘不染，连那个破旧的火炉都擦得锃亮。

李小兰一进门，就喊：“叔叔阿姨好！”

我妈一看见李小兰，眼睛就亮了。这闺女长得水灵不说，还这么有礼貌。她连忙拉着李小兰的手，眼泪都要流出来了：“好闺女，好闺女。”

李大山看着我们家的情况，眉头紧锁。我知道他在想什么，这样的家境，确实配不上他的闺女。但是他什么也没说，只是走到我爹床前，说：“老哥，你这身子骨。”

我爹强撑着想坐直身子：“李支书，我。”

“叫我老李就行。”李大山说着，就在床边坐下了，“老哥，你这是肝病？”

“是啊，”我爹叹了口气，“已经折磨了四年了。这不是拖累孩子吗？要不是我这病，建军也不用去工地上。”

“爹！”我赶紧打断他的话，“你别这么说。”

这时候，李小兰突然开口了：“叔叔，我听说省城有个专门治肝病的医院，那里的医生很厉害的。要不，我们带叔叔去那里看看？”

“省城？”我妈愣住了，“那得多少钱啊？”

李小兰看了看她爹，然后说：“叔叔阿姨，我在厂里干了两年，存了些钱。再说了，我和建军要是结婚了，那叔叔就是我爹，治病是应该的。”

我爹听了这话，眼泪又流下来了：“好闺女，好闺女啊。”

李大山站起身来，在屋里转了一圈，然后说：“老哥老嫂子，既然孩子们都这么说了，那咱们就把事情定下来吧。不过。”

他话锋一转：“建军，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。”

“李叔，你说。”我赶紧答应。

“你得跟我出去单独谈谈。”

我跟着李大山出了屋子，来到院子里。院子里种着几棵老槐树，树荫下还放着一张破旧的竹椅。李大山在竹椅上坐下，掏出一根烟，递给我一根。

我手忙脚乱地接过烟，但是发现自己没有火柴。李大山笑了笑，掏出火柴给我点上，然后说：“小子，你知道我为啥同意这门亲事吗？”

我摇摇头。

“因为我看你是个实在人。”李大山吐出一口烟圈，“我这闺女从小就倔，说不要彩礼就是不要彩礼，说要找个老实人就非得找个老实人。我这个当爹的，总得替她把把关不是？”

我低着头不说话，就听见李大山又说：“不过，你要是想娶我闺女，就得答应我一个条件。”

“李叔，你说。”

“从今天开始，你不准再去工地干活了。”

我一听这话，吓了一跳：“可是李叔，我不去工地，那我爹的医药费。”

“糊涂！”李大山打断我的话，“你在工地上一个月挣多少钱？就那一百来块钱，够干啥的？再说了，万一你在工地上有个好歹，那我闺女不是要守寡？”

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，就听见李大山又说：“这样，我托人问过了，镇上的建材店正在找伙计。你去那里干活吧，虽然工钱比工地少一点，但是安全。等你熟悉了业务，说不定还能自己开个建材店。”

我一听这话，眼泪差点流出来。李大山这是在替我打算啊。

“至于你爹的病，”李大山继续说，“我和你丈母娘商量过了。我们家还有些积蓄，先给你爹治病要紧。等你以后挣钱了，再还给我们就是。”

“李叔。”我的声音哽咽了。

“别叫李叔了，”李大山摆摆手，“叫爹吧。”

我再也忍不住了，“扑通”一声就跪在了地上：“爹！”

李大山赶紧把我扶起来：“傻小子，这是干啥？你要是真想报答我，就好好对我闺女。要是让我知道你欺负她。”

“不会的！”我赶紧说，“我一定会对小兰好的！”

“这还差不多。”李大山拍拍我的肩膀，“行了，咱们进去吧。对了，你知道我为啥昨天非要你来我家吗？”

我摇摇头。

“我是想看看你这个人老实不老实。结果你倒好，就买了两包最便宜的烟，一条最便宜的毛巾。”李大山笑着说，“不过我就喜欢你这股傻劲。要是你拿着金银珠宝来，我反倒不放心了。”

我们回到屋里的时候，李小兰正在帮我妈择菜。我妈看她择菜的样子，眼睛都笑眯了。我爹也坐在床上，脸上有了些血色。

“建军他妈，”李大山对我妈说，“你们准备准备，后天我带人来提亲。”

我妈一听这话，眼泪唰地就流下来了：“这。这可怎么好意思啊。”

“有啥不好意思的？”李大山豪爽地说，“孩子们两情相悦，这是好事。老哥老嫂子，你们就放心吧，我们家小兰，一定会孝顺你们的。”

李小兰在一边红着脸不说话，但是我看见她的眼睛亮晶晶的，像是会说话一样。

从那天起，我的生活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。李大山不但帮我在镇上的建材店找了工作，还借了五千块钱给我爹治病。李小兰更是变着法子照顾我们家，每天下班后都要来我家帮我妈做饭。

我爹的病情也慢慢好转起来。在省城医院住了一个月后，肝功能指标明显改善。医生说，只要按时吃药，保持心情愉快，这病就不会恶化。我爹整个人都精神了，每天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，看着李小兰帮我妈收拾院子，脸上总是带着欣慰的笑。

在建材店干了三个月后，我对这一行也渐渐熟悉起来。虽然工资只有一百六十块钱，但是老板人不错，经常会教我一些经营之道。我每天记在本子上，想着将来自己开店的时候用得着。

李小兰还是在村办厂当会计，每个月工资二百多块钱。她总是把工资分成三份：一份给她爹妈，一份存起来给我爹治病，还有一份留着我们将来结婚用。

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，到了年底，我们村里就传出了一个消息：李大山要给我和李小兰办酒席了。

那天晚上，我躺在床上，翻来覆去睡不着觉。我想起去年这个时候，我还在工地上干活，每天晚上累得像条死狗一样。谁能想到，不到一年的时间，我居然就要娶李小兰了？

想到这里，我突然从床上爬起来，翻出那个布满划痕的搪瓷饭盒。这个饭盒陪伴了我整整一年，见证了我最艰难的日子。我把它擦得干干净净的，准备明天送给李小兰。

我知道，这个礼物可能有点寒酸。但是我想让她知道，我王建军虽然穷，但是一定会记住她的好。这辈子，我就是做牛做马，也要让她过上好日子。

“建军，你在想什么呢？”李小兰的声音突然在院子里响起。

我赶紧把饭盒藏起来，跑出去一看，李小兰正站在院子里。月光下，她穿着那件淡蓝色的碎花连衣裙，就像是从天上下凡的仙女。

“小兰，这么晚了，你咋来了？”

“我刚下夜班。”李小兰笑着说，“我爹让我来告诉你，明天要去相馆照相，让你把胡子刮干净。”

我摸了摸自己的下巴，不好意思地笑了：“知道了。”

李小兰转身要走，我突然叫住她：“小兰！”

“啥事？”

“你。你觉得我配得上你吗？”

“你这是说的啥话？”李小兰站住了，转过身来瞪着我，“王建军，你是不是又在胡思乱想？”

月光下，我看见她的眼圈红了。她走过来，轻轻地说：“建军，你知道我为啥会喜欢你吗？”

我摇摇头。

“就是因为你傻！”李小兰突然提高了声音，“你说你配不上我，那我问你，我又有啥好的？不就是个村办厂的会计吗？你知道村里人背后怎么说我吗？说我眼瞎，放着城里人不找，偏偏看上你这个穷小子。”

“他们这么说你？”我顿时就急了，“谁说的？我找他们去！”

“你去找他们干啥？”李小兰破涕为笑，“我才不在乎他们说什么呢。我就是喜欢你这个傻小子，喜欢你孝顺，喜欢你老实，喜欢你。”

她说着说着，声音越来越小，最后低下头去。我看见她的耳朵都红了。

我突然想起了什么，跑回屋里拿出那个搪瓷饭盒：“小兰，这个送给你。”

“这是啥？”李小兰接过饭盒，在月光下仔细地看着。

“这是我在工地上用的饭盒。”我不好意思地说，“我想让你知道，我虽然穷，但是我一定会记住你的好。这辈子，我就是做牛做马，也要让你过上好日子！”

李小兰看着饭盒，突然“哇”的一声哭了出来。她抱着饭盒，一边哭一边说：“你个傻子，你说这些干啥？我嫁给你，就是想和你一起过日子。你要是敢说配不上我的话，我就。”

“好好好，我不说了。”我赶紧答应，“你别哭了，要是被你爹听见了，他还以为我欺负你呢。”

李小兰破涕为笑：“就你这个胆小鬼，敢欺负我吗？”

正说着，院子外突然传来脚步声。李小兰赶紧把眼泪擦干，拿着饭盒就往外跑：“我先回去了，你记得明天把胡子刮干净！”

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月光里，我的心里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幸福感。我知道，从今以后，我的生活将会完全不一样了。

第二天一大早，我就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的。我妈特意给我找出一件去年过年买的新衣服，还帮我把头发梳得一丝不苟。等我们到了照相馆的时候，李小兰和她爹妈已经在那里等着了。

李小兰今天特意穿了一件红色的连衣裙，头发也烫成了小卷。我看得有点发愣，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李小兰吗？她妈在一边笑着说：“咋样？我闺女漂亮吧？”

照相的时候，我紧张得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。摄影师让我搂着李小兰的腰，我的手一直在抖。李小兰悄悄地在我耳边说：“你再抖，照片就要糊了。”

拍完照片，李大山请我们去镇上最好的饭店吃饭。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进这么高档的饭店，菜单上的价格把我吓了一跳。李大山看出我的窘迫，拍拍我的肩膀说：“今天是你们的好日子，别想那么多。”

吃完饭，李大山把我单独叫到一边，从怀里掏出一个红包：“这是我和你丈母娘给你们的份子钱，你拿着。”

我连忙推辞：“爹，这使不得。”

“拿着！”李大山硬塞给我，“这是我们老两口的一点心意。你要是推辞，就是看不起我们。”

我打开红包一看，里面足足有两千块钱。这可是我在工地上干一年多才能挣到的钱啊。我的眼泪一下子就涌出来了：“爹。”

“行了，”李大山摆摆手，“你要是真想报答我们，就好好对小兰。记住，这辈子，你就只有这一个媳妇。”

“我记住了。”我使劲点头。

从那天起，我就开始筹备婚礼的事情。李小兰说不要太铺张，但是李大山却说：“闺女就这么一次大喜的日子，咱们不能太寒酸了。”

就这样，在李大山的安排下，我们的婚期定在了农历十⁩月初八。这天是个好日子，村里的老人都说这一天是“双八”，寓意着“发发”。

婚礼那天，整个青山村都沸腾了。李大山特意从镇上请来了一支乐队，敲锣打鼓地在村子里转了一圈。村里的人都说，这是青山村近年来最热闹的一次婚礼。

我穿着一身崭新的中山装，站在李大山家的大门口迎接宾客。我爹坐在轮椅上，脸上笑得合不拢嘴。我妈在一边忙着招呼客人，眼睛里闪着泪光。

李小兰穿着一身红色的嫁衣，头上盖着红盖头。她妈一边给她整理衣服，一边抹眼泪：“闺女啊，从今以后，你就是别人家的人了。”

“妈，你说啥呢？”李小兰撒娇似的说，“我嫁给建军，又不是嫁到外地去。我每天都回来看你。”

我在门口听见这话，心里暖暖的。是啊，我们就住在青山村，每天都能看见双方父母，这是多么幸福的事情啊。

张寡妇带着一大堆邻居来道贺，她笑着对我说：“建军啊，你可要好好对小兰。要不是她，你现在还在工地上受苦呢！”

我连连点头：“张婶你放心，我一定会对小兰好的！”

王大婶也凑过来说：“建军，记住啊，这是你的福分。小兰这么好的姑娘，你要是敢欺负她，我第一个不答应！”

正说着，忽然有人喊：“新娘子要出门啦！”

我赶紧跑到李大山家的大门口。按照当地的风俗，新娘子要从家门里出来，新郎要把她背到轿子上。我蹲下身子，李小兰轻轻地趴在我背上。隔着红盖头，我闻到了她身上淡淡的香味。

这一刻，我突然想起了去年在井边偷看她的情景。那时候的我，怎么也想不到，有朝一日我真的能娶到她。命运啊，有时候就是这么奇妙。

我把李小兰背到轿子前，轻轻地放下来。她的手扶着我的肩膀，我能感觉到她在微微发抖。我在她耳边小声说：“别怕，有我在。”

这时候，不知道是谁放了一挂鞭炮。“噼里啪啦”的声音中，我听见李小兰在红盖头下面轻轻地说：“建军，这辈子我认定你了。”

我的眼眶一下子就湿了。

婚礼办得很热闹，整个青山村的人都来吃喜酒。李大山特意从镇上请来了最好的厨师，摆了二十桌。我和李小兰挨桌敬酒，每个人都说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。

酒席散了之后，天已经黑了。按照风俗，我要背着李小兰回我们的新房。新房是李大山帮我们收拾的，虽然是在我家的老屋里，但是焕然一新。李⁠大山说：“等你们攒够了钱，再去镇上买房子。”

我背着李小兰往家走，月光洒在乡间的小路上。李小兰在我耳边轻声说：“建军，你说咱们以后会不会也像你爹妈那样恩恩爱爱的？”

“会的，”我坚定地说，“我一定会对你好的。”

回到家里，我妈早就把新房收拾得干干净净的。床上铺着大红的被子，墙上贴着大红的“喜”字。李大山和他媳妇把李小兰送到门口，叮嘱了几句就走了。

等所有人都散去，屋子里就剩下我和李小兰两个人。我掀开她的红盖头，看见她的脸红扑扑的，眼睛亮晶晶的。那一刻，我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。

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。我在建材店干得越来越得心应手，老板也经常夸我。李小兰还是在村办厂当会计，每天早出晚归。我爹的病情也稳定下来，能在院子里走动了。我妈整天笑眯眯的，说自己有了这么好的儿媳妇，是上辈子烧了高香。

1995年的春天，李小兰怀孕了。当她红着脸告诉我这个消息的时候，我高兴得差点跳起来。我赶紧跑去告诉我爹妈，我爹激动得老泪纵横：“我这是要当爷爷了？”

那天晚上，我躺在床上，看着熟睡的李小兰，心里满是感激。如果不是她，我现在可能还在工地上受苦。是她改变了我的命运，给了我一个完整的家。

现在，我在镇上已经开了自己的建材店。店虽然不大，但是生意还不错。李小兰也辞了村办厂的工作，在家带孩子。我们的儿子今年已经上小学了，成绩一直名列前茅。

有时候，我和李小兰坐在院子里，看着满天的星星，就会想起那年在井边的事情。她总是笑我：“你个傻子，要不是我爹故意设计，你还不知道要偷看到什么时候呢！”

是啊，这就是我的姻缘。从一个在工地打零工的穷小子，到现在有了自己的店，有了美满的家庭。这一切，都要感谢我的媳妇李小兰。